*监狱abo
阿富汗隶属温带大陆性气候,常年干燥少雨且昼夜温差巨大。
寒鸦驻扎在赫尔曼德的时候,阿壳整日蹲在对面山头,脸上套个围巾,和风化的黄色岩壁融为一体。
须须跟着阿兰搞研究,不常出来,但晚上会被揪揪拉去看星星,第三晚揪揪终于忍不住,拍拍旁边拿狙击枪的愣头青,说:“喂,兄弟,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?”
阿壳瞄了眼他们胸前的寒鸦标志,端起枪默默往后退开半米,重新架好,弓腰瞄准对面基地,全程只有风卷起黄沙的呼呼声。
“你能相信吗,他那个时候真的就那么愣,要不是打不过,揪揪肯定揍他好几百遍了。”想到往事,须须不自觉笑出声。
“后来行动暴露,对方直接拿榴弹炮来轰我们,山都给震塌了一半,除了阿壳外加另外四个雇佣兵,剩下的都是技术人员,他们把我们一个个地往外接,不过救援还没轮到我的时候,另一半山也塌了,洞里就剩下我和揪揪。”
“明明只是个搞电脑的,而且那么小一只,却在山脊垮下来的时候拼命往我前面站,以一己之身抵天灾人祸…”
多天真。
生死一线之际,揪揪选择了舍弃自我。
“莱昂纳德说,万物皆有裂痕,那是光进来的地方。我不信,直到光芒靠近我,穿透我,侵蚀我,融化我,最后让我也成为了光。”
“华立风,”须须眸子里有细碎的水波,“你感受过吗,那种…成为光的感觉。”
飒飒轻轻摇头,因为半埋着头,只看见细白的皓齿里那颗虎牙格外显眼,咬住朱唇,陷进一阙弧度。
须须就着月光,把这抹笑看得清清楚楚。
“我也跟你讲个故事吧,”飒飒调整了坐姿,两手交叠地搭在盘坐的腿上,咳嗽两声,“以前啊,有个傻小子,总爱跟着大人们出去谈生意,什么迪拜沙漠啊,夏威夷海滩啊,好多地方都去过,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巴拉圭的亚松森,因为他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初恋。”
“对家的小喽啰,瘦瘦的,留很长的头发,脸上总摆出一副对什么都不屑的样子,傻小子统共见过他两次,一次是在别人家的屋顶,一次是在大人们谈判的破房子里,错开人群不经意看见那个熟悉的侧脸,嘴都要乐歪了…不过谈判的时候那人没认出傻小子来,谈完就走了。”
“没有然后吗?”
“没有,傻小子心里一直挂念着长发初恋,可人家不知道啊,甚至根本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。”
“故事就结束了?”
“对啊,挺傻的吧,也就两面之缘,悄悄喜欢了那么多年。”
须须摇摇头:“很厉害。”
“厉害?”
须须仔细斟酌了下用词,郑重点头:“嗯,很厉害,喜欢本身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。”
飒飒没跟上他的脑回路,一时无语,挠挠头附和道:“嗯,那你也很…”
“咚!!!”
一只生物猛地砸到医务室的门上,被它身体划过的玻璃窗沾染了红得发黑的血液,触目惊心。
五感重新回到现实,外面枪支回膛的声音不绝于耳,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,砰一声枪响,震得房子都颤了两下,他们从床下抬起头来,恰好能看见对面腾起的火光。
榴弹炮。
须须忽然抓住飒飒的手:“你知道omega被关在哪里吗?”
飒飒吓了一跳,汗颜:“监狱西侧。”
他要找卷儿?
“那边烧起来了。”语气里听不出情绪。
“嗯,好像是。”
“你不担心吗?”
飒飒摇头。
“所以他一定逃出去了对吧。”*
“…”
“他不会来了。”须须断言道。*
本来对这世界也没多大留恋,现在唯一一道光也灭掉了。
须须起身太猛,一阵眩晕,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,抬头,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。
“你说替我找唐果果的鞋子,还算不算数?”
“算数啊。”
“那我们还在等什么?”
飒飒手掌搭在额前眺望,须须也跟着他看过去,窗外除了那轮红月什么也没有。他仔细听,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这边靠近,接着声音越来越大,最后变成了轰鸣,盘旋在头顶。
“等这个。”
须须凝眉,没明白,飒飒一手背在身后,一手献出臂膀,补充道:“你最好跟紧我。”
须须一脸狐疑地搭上飒飒手臂,朝旁边迈了几步,飒飒抬头确认了下位置,眯眼笑道:“好了。”
话毕,两声巨大的爆破,屋顶被炸开了巨洞,击碎的石块四处飞溅,两人站在爆破口对线的死角,恰好躲开了。
直升机?
他到底什么人?
门外炸伤了几名纠缠的狱警囚犯,晃着脑袋坐起来,手上的枪朝这边移,飒飒瞳孔一震,立马做出动作,那人眉心随即多出一把小刀。
确认目标倒下,飒飒才转而绅士地拉起须须,踩着碎砖往高处走。
“顺风车来了,走吧^ ^”
另一边,阿壳两臂捞着人飞速移动。
“你为什么救我!为什么!!!”
“不是让你救须须的吗你救我干嘛?!!!”
阿壳不说话,搂紧人拼了命地跑离监狱,他也生气,心想刚才见你在屋里那么虚弱现在倒是有力气来骂我了。任揪揪拳打脚踢,阿壳也没停止脚步,只是稍微改变了姿势,避免误伤到另一侧的卷儿。
omega由重兵看守,阿壳醒来后脑子里还有残留的七氟烷,晕晕乎乎站不稳,和人打架的招式也醉熏熏,狱警又怕又不得不攻击,拿着盾向前推进,把人夹在中间动弹不得。
揪揪和阿壳认真谈过,寒鸦任务分配都是单人单项,互相不知道很正常,揪揪利用阿壳确实是他的不对,但这是唯一救须须的方法,不能有任何差池,算错一步都不行。
“对不起,壳哥。”
“你没错,是我错了。”
我错在爱上了猎物。
蓄力冲破,血浆爆破,山河回转,蝼蚁皆踩在脚下。
卷儿在休眠仓里睡颜很安详,大概做了美梦,嘴角还微勾着,阿壳把人捞起来,纸片般轻盈的身体,窝在怀里像个小动物。
即使昏睡,他的手还搭在肚子上,阿壳不懂这是什么意思,拿起卷儿的手绕着自己脖颈夹住,固定好了,正欲杀出去,余光瞥见藏在柱子后面的揪揪,他身旁散落好几个药品,静脉上的针头还没来得及抽出来,应该是没力气了,阿壳叹息,把还剩一口气的揪揪也捞起来。
红月当空,狼群彻底失去控制,狱警扫射三波未果,仍有人爬起来,冲到前面狠狠撕咬,不知寒鸦用了什么东西,他们甚至像真正的野兽一样长出了鬃毛和利爪,人类慌了,拿着枪一通乱射,他们对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一无所知。
揪揪还在疯狂骂人,骂着骂着就哭了,语无伦次的,最后只剩下乞求:“你救救他好不好,我求你了…”
阿壳脚下不停,手臂圈住两人的盈盈细腰,抿着嘴往接应点飞奔。黑夜里他凭一己之力冲出重围,划破血河的中心,带着两片薄叶,终于找到落脚点。
揪揪乞求无果,彻底炸毛了:“我操你妈的华壳!把老子放下来!救须须!!”
阿壳一把将揪揪甩进车厢,另一边小心把卷儿递给组织里的人。
揪揪闷哼地蜷起身子,疼得半晌无话。阿壳居高临下看着他弓成虾状,面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你他妈…不找,老子自己去…”
揪揪忍着痛艰难地往车外爬,没挪两步,阿壳上手把人轻松捞起来,往车里扔。
“我才不像你那么无情…”
趴到座椅,被打回。
“卷儿第一次进来的时候…还是我释放信息素…安抚他的…”
扒到门框,被打回。
“我不想丢下他一个人…华壳,他怕黑…”
阿壳合上车门,叮嘱开车的人:“把车门锁死。”
咔哒两声,上锁。
揪揪绝望地看着阿壳,耳边有引擎声由远及近再到远,不一会儿,监狱那边传来巨响,众人回头一看,黑色的硝烟在风中乱舞,悬在边侧的直升机像只秃鹫,它盘旋于战场,等待食物分出胜负,再蚕食腐肉。
阿壳拍拍车身,引擎启动,带着卷儿和揪揪驶向黑夜,而他义无反顾地转身冲进了火光。
阿壳没想到会有人跟出来,主战场在监狱,除了寒鸦没人知道劫狱的事,甚至有很大一部分狱警还在拦截他时放水,就是为了储存体力镇压其他的囚犯,所以现在挡在自己面前这个人,要么不是监狱里的人,要么就是杀光了挡路的狱警,看这身扮相,应该是后者。
炸炸醒得比阿壳晚,他哥给的药藏在牙缝,咬破之后半个小时才起效,又和七氟烷纠缠了会儿,打开仓门的时候这个区域的狱警已经被阿壳杀得差不多了。
冲边界稍微麻烦了些,好几个狱警蹲在高处狙他,炸炸本不想恋战,奈何对方死命纠缠,他太阳穴突跳了两下,叹口气,抓起旁边路过的一头beta,手腕用力,咔嚓拧断了脖子,顺着beta倒下来的趋势蹲下身,另一只手接住beta手中滑落的枪支,上膛,转身,开枪,砰砰两下,高处人影应声坠落。
炸炸右腿半瘸,在战斗过程中不慎拉开了伤口,整条裤腿都染上血色,仍只身挡在阿壳面前,不让他再前进一步。
烈风呼啸,混合沙尘紧裹肌肤,勾勒出纤细的轮廓,炸炸扔掉手上的枪,右侧下移,挪到后方护住,两手摆出招架的姿势。
阿壳站在坡上,深吸一口满是腥味和尘土的空气,再睁眼,已然换做狠戾。
封钦道武者相重,故而狭路相遇,必争锋。
*须须说的“他”是揪揪,须须知道揪揪是omega。